殷仲堪能清谈,擅长写文章,常说三日不读《道德论》,就觉得舌根僵硬。其谈论义理与韩伯齐名,雅士们都喜爱羡慕他。后来补任佐著作郎。
太元四年(379年),冠军将军谢玄镇守京口,请殷仲堪担任参军。朝廷任命他为尚书郎,没有就职。谢玄任命他为长史,十分信任器重他。 而殷仲堪亦曾写信给谢玄,建议他安抚怀柔北方士民,以取悦其心,配合军事行动瓦解北方政权的对抗之心,以图统一。谢玄深为赞同殷仲堪的政见。
殷仲堪兼任晋陵太守时,在郡里禁止生子不报告、人死了久久不下葬、以父母为人质而自己逃亡的行为,所制定的教令颇有道理。殷仲堪之父患病多年,殷仲堪寝睡衣不解带,亲自学习医术,研究其精妙,手上沾有药物去擦眼泪,因此弄瞎了一只眼睛。居丧期间哀痛过度而大伤身体,以孝闻名。服丧期满,晋孝武帝召为太子中庶子,彼此十分亲密。殷仲堪的父亲曾患有听力过敏之病,听床底下蚂蚁爬动之声,说是黄牛相斗。孝武帝早有所闻而不知此人为谁。至此时,孝武帝随意问殷仲堪道:“患此怪病者是何人?”殷仲堪流涕而起道:“臣面对此问不知如何回答。”孝武帝面有愧色。殷仲堪兼任黄门侍郎,孝武帝越加宠爱信任他。孝武帝曾将自己写的诗拿给殷仲堪看,并说道:“不要以你的高才而讥笑我的不才。”孝武帝以为会稽王司马道子不是辅佐社稷之臣,因而决定提拔自己所宠信的人以拱卫朝廷,于太元十七年(392年)任命殷仲堪为都督荆益宁三州军事、振威将军、荆州刺史、假节,镇守江陵。殷仲堪将要赴任,孝武帝又下诏说:“卿离开京师许久不能相见,使人不觉心酸。常说卿永为朝廷之宝,而忽然变成荆楚之珍,实在让人遗憾慨叹!”孝武帝就是如此宠信亲近殷仲堪。
殷仲堪虽有美好的声誉,但议论者并不认为他能胜任朝廷重托。既已接受朝廷任命,身负镇守上流之重责,朝野注目,认为殷仲堪将有不同寻常的政绩。及至殷仲堪上任,并未进行大规模整顿,却施行小恩小惠,无论夷人还是中原之人都乐意归附他。在此之前,殷仲堪曾游览于长江之滨,见有棺材漂流水上,便上前截住埋葬土中。十天之间,门前大水沟忽然隆起为高地。这一天夜里,有一人来拜访殷仲堪,自称徐伯玄,说:“感谢足下的恩惠,无以报答。”殷仲堪借机问道:“门前出现高地是何兆头?”答道:“水中有高地,其名称作洲,足下将做一州之长。”说罢便消失了。至此,殷仲堪果然统辖荆州。桂阳人黄钦生之父已死很久,黄钦生欺骗外人穿上丧服,声言迎归父丧。府曹先依照法令判黄钦生诈言父母死亡该当斩首示众,殷仲堪却说:“律令规定诈言父母死亡而服丧者依照殴詈法斩首弃尸。推究这一法令的原旨,应该是父母都活着却硬说死亡,从情理上讲实为违乱叛逆之事,不可容忍,因此当与殴詈之类同罪,处以死刑以正国法。现在黄钦生的父亲确实已死,坟墓在故乡,事过多年相隔久远,才行骗迎办丧事,因此做了荒谬不法之事。这与父在而言亡相比,就相差很远了。”于是赦免了黄钦生的死罪。又因礼律不许异姓之人互相收养,因而规定无子女的人将亲族子弟过继立嗣,只允许一人主持祭祀香火,不准转移户籍以逃避劳役。佐史们都佩服殷仲堪的处理。
时朝廷征召益州刺史郭铨,犍为太守卞苞就此劝郭铨率全蜀之众反叛,殷仲堪斩杀卞苞等人并报告朝廷。朝廷以殷仲堪未能在事先察觉,降其军中职号为鹰扬将军。尚书省下达命令以益州所统辖的梁州三郡一千人轮流戍守汉中,益州不肯接受差遣。殷仲堪便上书朝廷说:“控制险要地势镇守藩国,应当因地制宜,剑阁之险要,实为蜀地的关键。巴西、梓潼、宕渠三郡离汉中辽远,处在剑阁之内,其成败得失与蜀地同为一体,而统归梁州管辖,大概因为中国定鼎于中原之初,忧虑蜀地拖延统一,所以将险绝之地从蜀分出,以开辟军队行进之路。自京都南迁江东,在岷山邛水一带设防戍守,其地理的远近国防的缓急,大异于从前。所以大司马桓温平定成汉李势之后,就将此三郡划归益州统辖,意在加强上流险阻之势以守边关。事情经过精心筹划,几十年来一直保持不变。梁州以益州管辖三郡过于遥远,而请求归还,竟忘记了王侯将帅于险要设防的大义,违背以地势内外而治理的实际情况,只知叫嚷人力匮乏寡弱,故作哀苦之言。现在蜀地安定太平,洴陇一带亦归顺朝廷,关中贼党余孽,自相残害,梁州上书朝廷求还三郡,益州又强调三郡已有归属,互相牵制,不知听从哪一方。致使巴西、宕渠二郡为蛮獠所占领,城邑空荡,人民流亡,肥沃的土地险要的关隘皆为蛮獠所有。现在从长远考虑,应该尽力保全险塞。又因蛮獠强盛,我方兵力不足,如果处置不当,号令不一,那么剑阁难以保全,蛮獠丑类更加难以控制。这是捍卫长江上游的至要关键。过去三郡完整无缺,按规定可派文武官吏三百人,以协助梁州。现在人口土地被蛮獠俘虏占领,剩下的不到十分之二,加上百姓到处求食分散零落,物资给养无法保证,如果遵从命令三郡交梁州统管,只怕公私疲惫,无法承受,而剑阁的守卫就连打更的人也派不出来;号令指挥不统一于益州,使益州空有统监三郡之名,而无控制之权,这恐怕不是划分职务的本旨,治理国家的长策。臣以为现在可为梁州增加文武官吏五百人,与以前的合起来共一千五百人,除此之外,一概沿袭旧例。假设梁州遇有紧急情况,蜀地之兵应当全力相救。”疏表上奏到朝廷,朝廷准许了殷仲堪的要求。
桓玄在南郡,著文论商山四皓出现在汉朝宫廷里,汉惠帝才得以战胜赵王刘如意而继承皇位。而汉惠帝柔弱不刚,吕后凶狠忌刻,这几位高人贤士,出山接触尘世,想要匡救时弊。两家双方,各有其党羽,夺取一方的继承权给予另一方,其仇恨斗争必然要发生。如果不懂得一般人的愿望,四位高人贤士怎能逃脱其灾祸?布衣素食,隐居山林以保养终生者,哪像如此呢!桓玄将此文送给殷仲堪看。
殷仲堪便答复他说:“隐藏山林或者显露自己,说话议政或者沉默不语,这都不是贤达之士的本意,大概只是因为他们所遭遇的时世不同,因而所选择的道路也必然不一样。天道事理无所偏斜而天下因此获得安定,仁者之心不能不有所感动。像此四位高人贤士,隐居山林洁心养志,德高天下,秦朝法令虽酷严,但他们游历四方无所畏惧,汉高祖虽为英雄霸主,请他们出山而他们置之不理,只因某一事理感动他们,便翻然应召,侍孝惠帝同宾客之礼,谈论不涉及是非大事,孝惠帝的皇位就因他们而获得巩固,这种恩德实在无法报答,赵王如意因他们而不改诸侯之位,也找不到理由去仇视他们。而且皇位之争一旦滋生,主者为刘、吕二姓,则百姓容易产生叛变之心;天子更换过快,则人人都自以为自己是圣贤可统治天下。况且汉朝是靠武力建立起来的,人们不懂道义,抑制奸邪小人为虐作恶,只适合以嫡系子孙继承皇位。天下国家,是珍贵的宝器,如果朝政恐怖动荡,则沧海横流势不可止。推究这些人所以奋力救世,难道只是为一个人的兴废吗?他们的行动可以使仁义畅行于世,这与那些屈节贪生、委质于贼、不分荣辱的人,品德事迹相差甚远,道理与形势皆不相同,你为什么要怀疑他们呢?你又认为吕家兄弟势力强盛,几乎危及刘氏天下,赵王如意如果立为天子,肯定无此灾祸。要知道祸福同门,相互依存相互转化,万般复杂,是很难判断的。当时天下初定,权力由天子控制,汉高祖分封刘氏子弟为藩王,天下稳固如山,为社稷深谋远虑之臣,比比皆是,岂是细小卑微的吕禄、吕产所能颠覆夺取得了的?这或许是在四位高人预料之中,在今天也无法辩驳,只是探寻古代贤人之心,应该看重其远大的志向与高尚的情操。正本清源维护正道者,虽然不能保证没有危险,但其危险容易控制。如果开启争逐之路,虽然未必不安定,但其安定难保长久。这是治理国家极其重要的道理,也是古今贤人哲士所共同痛惜的事。”桓玄为殷仲堪的论理所折服。
殷仲堪自从做荆州刺史以来,荆州连年遭受水旱之灾,百姓饥荒,殷仲堪吃饭通常可达五碗,盘子里无剩余的菜肴,饭粒掉到席上,就拾起来吃下,这虽然是意在为人表率,但也是因为其性情坦率所致。常告诫子侄们说:“人们见我受命任州郡长官,认为我将抛弃往日的作风,现在我保持原貌不变。贫困是士人的常情,怎能登上树枝而损毁树根呢?你们千万不要忘本!”后来蜀地洪水滚滚而来,冲毁江陵数千户人家。因江岸堤坝防洪不严,又被朝廷降号为宁远将军。太元二十一年(396年),晋安帝继位,升殷仲堪为冠军将军,殷仲堪坚决辞谢不受。
隆安元年(397年),桓玄准备响应青兖二州刺史王恭,就劝说殷仲堪,推举王恭为盟主,共同兴兵讨伐依附会稽王司马道子并乱政的王国宝,建立齐桓公、晋文公那样的功勋,殷仲堪赞同这一举动。但他又认为王恭在京口,距离京都不足二百里,从荆州远道联合起兵,势必无法联合,便假意答应王恭,而实则不愿挥兵东下。听说王恭已经诛杀王国宝等人,才上表朝廷兴兵举义,派龙骧将军杨佺期进驻巴陵。会稽王司马道子送信劝止进兵,殷仲堪便返回原地。
隆安二年(398年),桓玄抛弃官职回到封地,殷仲堪惧怕其才干门第,因而与他深相结交。桓玄也想借助殷仲堪的兵力权势,欺骗他使他高兴。诛杀王国宝之举,殷仲堪接受了桓玄的劝导,便外联络雍州刺史郗恢,内邀请堂兄南蛮校尉殷顗(殷觊)、南郡相江绩等人同兴义兵。郗恢、殷顗、江绩都不赞同这一行动,殷仲堪便以杨佺期代替江绩的职务,殷顗自行离职。
同年,王恭在豫州刺史庾楷的劝说下再度举兵,讨伐江州刺史王愉及谯王司马尚之等,殷仲堪便集众商议,认为朝廷上年诛杀王国宝后,王恭声威名望已大显天下,今日王恭再次举兵,其势将攻无不克。而我上年缓兵不进,已失信于王恭,现可整顿军队及早出征,参加王恭建功称霸的行列。于是命令杨佺期率水师五千人为前锋,桓玄率部随其后,殷仲堪自率主力二万,相继东下,杨佺期、桓玄进至湓口,王愉逃向临川,桓玄派偏师追击并抓获王愉。杨佺期等进至横江,庾楷兵败投奔了桓玄,谯王司马尚之等败逃,司马尚之之弟司马恢之所率领的水军全军覆没。桓玄等进至石头,殷仲堪进至芜湖,忽然听说王恭已死,刘牢之背叛王恭,率北府兵驻扎新亭,桓玄等三军大惊失色,再也没有进军的决心,便回师驻扎在蔡洲。
当时朝廷刚平息王恭、庾楷的起兵,而且无法猜度西方人心,殷仲堪等人拥兵数万,遍布京都郊区,朝廷内外担心其威胁。桓玄的堂兄桓修告诉会稽王司马道子说:“西方军队可以用劝说使之瓦解。我桓修深知其内情。如果以重利许诺杨佺期等人,便都会对殷仲堪倒戈相向。”司马道子采纳了这一建议,便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,杨佺期为雍州刺史,贬殷仲堪为广州刺史,以桓修为荆州刺史,派殷仲堪的叔父太常殷茂前往军中宣读诏书令其退军。殷仲堪为自己的被贬十分恼怒,认为王恭虽然失败,凭自己的兵力也足以成事,命令桓玄等人火速进军。桓玄等人乐意接受朝廷的任命,都想顺从朝廷,便犹豫不决。适逢殷仲堪的弟弟殷遹为杨佺期属下司马,连夜奔告殷仲堪,陈述杨佺期等接受朝廷任命,并接受桓修任荆州刺史。殷仲堪惶恐不安,即刻从芜湖退兵回荆州,同时派人对桓玄等三军宣示道:“如果不各自散归州郡,大军到江陵,当杀掉所有存活的人。”殷仲堪的部将刘系此前率二千人马属于杨佺期,至此便率部回荆州。桓玄等人大为恐惧,急忙调头追赶殷仲堪,追至寻阳赶上了殷仲堪。此时殷仲堪失掉了荆州刺史的职务,想倚仗桓玄为援助,桓玄等人也想凭借殷仲堪的实力,虽然彼此猜疑,但也不能反目为敌。殷仲堪与杨佺期以子侄交换做人质,便在寻阳结盟,推举桓玄为盟主,登坛歃血盟誓,共同拒绝接受诏命,上表朝廷为王恭辩护申冤,请求诛杀刘牢之、谯王司马尚之等。朝廷十分畏惧,于是晋安帝诏令殷仲堪说:“近来因为将军盲目依附王恭,使朝野忧心如焚。然而既往之事,不宜挂怀,因此请将军班师退兵,顺从朝廷旨意,改任官职,只是权宜之策。将军之大义,实感朕心,现在恢复将军原职,安抚所部,解甲休兵,则内外安宁,所以派太常殷茂宣读诏书以安将军之心。”殷仲堪等人皆遵从诏令,各率所部返回州郡。
不久,桓玄将讨伐杨佺期,先通告殷仲堪说:“今日即将进入沔水剿除杨佺期,已屯兵于长江口,如果足下与我无二心,可杀死杨广;如果不这样,我将率军进入长江。”殷仲堪便逮捕了桓玄之兄桓伟,派堂弟殷睶等率水军七千进至江西口。桓玄派郭铨、苻宏攻击殷睶,殷睶等人兵败逃走。桓玄进驻巴陵,住其客舍,食用其军粮。桓玄又在夏口击败杨广。殷仲堪已失去巴陵积存的军粮,又加上众将皆战败,因此江陵震恐。城中饥荒严重,以芝麻作军粮。殷仲堪火速召引杨佺期。杨佺期率部奔赴前线,直渡长江攻击桓玄,为桓玄所败,逃回襄阳。殷仲堪逃向酂城,为桓玄追兵所俘虏,桓玄逼使他自杀,死于柞溪,侄子殷道获、参军罗企生等人全部被杀。殷仲堪从小信奉天师道,又虔心侍奉神灵,不吝惜财物,而不注意广施仁义,不肯救济他人之急困,及至桓玄率兵来攻打他,他还勤于祷告求神。但他善于笼络人心,对于患病者他亲自诊脉配药,然而其用计繁琐细碎,牵制过多,不精于判断谋略,以至有今日之败。
殷仲堪死后,其子殷简之,用丧车将殷仲堪的遗体运到京都,埋葬在丹徒,便居住在墓侧守孝。刘裕举起义旗讨伐桓玄,殷简之率家童门客随义军追击桓玄。桓玄死后,殷简之生吃其肉。讨伐桓振之战,义军失利,殷简之阵亡。其弟殷旷之,有其父殷仲堪的风范,官至剡县令。
殷仲堪还是百姓时,有一次在丹徒县,忽然梦到一个人。这个人说自己是上虞人,已经死亡,棺材漂流在江水中,明天就要漂流到这里。您有救助别人的仁爱之心,怎么能眼看着我在江水中漂流呢?如果您把我安葬在高处干燥的地方,那么您的恩情就铭刻在我的枯骨里。殷仲堪第二天就与几个人一起来到江边察看,果然看到一口棺材,随着江水漂流下来,漂流到殷仲堪所坐的地方。殷仲堪叫人把棺材打捞上来,棺材题额上所写的与梦中所说的完全一样。殷仲堪立即把棺材移到高冈上安葬,用酒饭进行祭祀。这天夜里,殷仲堪又梦见这个人前来向他谢恩。
有一次桓玄去拜访殷仲堪,殷仲堪正在侍妾的房里睡午觉,殷仲堪手下的人谢绝给他通报。桓玄后来谈起此事,殷仲堪说:“我从来不睡午觉。如果有这样的事,难道就不能以敬贤之心代替好色之心吗。”
王忱去世,荆州刺史一职未有诏命由谁替补,而此一重要官职亦受众人关注。当时殷仲堪虽管机要,但资历和名望都小,人们大约都认为不会由他当上。不过其实晋孝武帝就已经属意殷仲堪,只是未写好诏书。而尚书左仆射王珣当时亦关注,于是问殷仲堪究意那人是谁,但无论是问王珣自己还是朝中各公卿都只收到殷仲堪否定的回应。及至诏命一出,王珣就和亲信说:“哪有黄门郎受此重任!仲堪受命任荆州,乃是亡国的征兆。”
顾恺之擅长画人像,一次找来殷仲堪想画他,但殷仲堪因有一只眼瞎了,自以形恶拒绝。顾恺之则称会为他画好眼晴,将会“如轻云之蔽日”
一次桓玄与殷仲堪谈话,期间与顾恺之一起开玩笑的作断句,其后又说些令人害怕的断句,如“百岁老翁攀枯枝”等。当时殷仲堪有一参军在坐,插口道:“盲人骑瞎马,夜半临深池。”殷仲堪以其影射自己瞎了一眼,故说:“咄咄逼人!”
殷仲堪就任荆州刺史以后,正遇上水灾歉收,吃饭通常只用五碗盘,除外没有其他荤菜;饭粒掉在盘里或坐席上,他就马上捡起来吃了。这样做,虽然是想给大家做个好榜样,也是因为他的本性质朴。他常常告诫子侄们说:“不要因为我担任一个州的长官,就认为我把平素的生活习惯抛弃了,现在我的这种习惯并没有变。贫穷是读书人的常态,怎么能做了官就丢掉做人的根本呢!你们要记住我的话!”
殷仲堪将要到荆州就任刺史之职时,东亭侯王珣问他:“德行完备称为德,不害别人叫做仁。现在你要去治理中部地区,处在有生杀大权的职位上,这和你原来的操守恐怕违背了吧?”殷仲堪回答说:“帝舜时的法官皋陶制订了刑法,不算不贤德;孔子担任了司寇的职责,也不算不仁爱。”
殷仲堪一有点见解,就写成一篇赋,是束皙那种游戏文章一类的。殷仲堪自认为很有才华,告诉王恭说:“我刚见到一篇新作,很值得看一看。”说着便从手中套子里拿出文章来。王恭一面读,殷仲堪一面得意地笑个不停。王恭看完后,既不笑,也不说文章好坏,只是拿个如意压着它罢了。殷仲堪很失望,心里觉得丢了点什么。
殷仲堪为人节俭,每次吃饭,饭粒掉落席子上,都自己捡起来吃掉。
有仲堪与堂兄殷顗均以擅文学著名,各有著述。《隋书志》纂有杂论九十五卷,并行于世。撰有《殷荆州要方》,已佚。
殷仲文:“虽不能休明一世,足以映彻九泉。”
桓玄:“仲堪为人无决,常怀成败之计,为儿子作虑,我兄必无忧也!”
罗企生:“殷侯仁而无断,事必无成。”
王雅:“仲堪虽谨于细行,以文义著称,亦无弘量,且干略不长。”
房玄龄等《晋书》:①“国宝就诛,而晋阳犹起。是以仲堪侥幸,佺期无状,雅志多隙,佳兵不和,足以亡身,不足以静乱也。” ;②“殷杨乃武,抽旆争雄。” ;③“仲堪能清言,善属文” ;④“仲堪素无戎略” ;⑤“仲堪多疑少决”
余嘉锡:“如钟会、王戎、王衍、王敦、王澄、司马越、桓温、郗超、王恭、司马道子、殷仲堪之徒,并典午之罪人。”
蔡东藩:“殷仲堪懦弱无能,纵之出柙,至玄执槊相向,益复畏之如虎,莫展一筹。孝武帝欲借之以制道子,庸讵知其更纵一患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