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事高氏
祖珽最初担任为秘书郎,对策取士被定为优等,后迁官尚书仪曹郎中,主掌仪注。曾帮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制作《清德颂》,其文典雅,就连高欢也知道了此事。当时高洋为并州刺史,署祖珽为开府仓曹参军。高欢向祖珽口授三十六事,祖珽离府后写成奏疏,没有漏失一事,使得僚佐们大为惊叹。高欢护送魏兰陵公主出嫁柔然,魏收赋《出塞》及《公主远嫁诗》二首,祖珽对魏收的这两首诗进行了和诗,为当时的人们广为传抄吟咏。
钻营为官
祖珽为人极其善于钻营,他擅长以胡桃油做画,还通晓阴阳占卜之术,因此以胡桃油画进献给长广王高湛,并乘机进言:“殿下有异于常人的骨相,孝征我梦见殿下乘着飞龙上了天。”高湛说:“如果这样,我会让兄大富大贵的。”皇建二年(561年),高湛即皇帝位,是为武成皇帝,擢拜祖珽为中书侍郎。在后园皇帝让祖珽弹琵琶,和士开跳胡舞,各得赏物百段。和士开妒忌祖珽获得的恩赏,使其出任安德太守,转齐郡太守。祖珽以母亲年迈乞求归家侍养,皇帝下诏同意。
祖珽知道和士开为宠臣,于是在为太常少卿的时候,大肆结纳陆令萱、穆提婆母子及和士开。时武成皇后胡氏宠爱少子东平王高俨,想让他为皇嗣,高湛认为高纬体正居长,难以改易。祖珽私底下对和士开说:“你得到的宠幸,自古无二,那天皇帝驾崩,怎么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?”和士开便向祖珽请教谋略。祖珽说:“应该游说皇上,称襄帝(高澄)、宣帝(高洋)、昭帝(高演)之子都不能立为后嗣,现在需要让皇太子早登大位,以此安定居臣。若事情成功,中宫少主均对你感恩,这为万全之计。你暂且大略地讲一下,让主上有个基本了解,我则在外边上表建议。”和士开同意了。彗星出现,太史奏称是除旧布新的征兆。
祖珽乘机上书,说:“陛下虽为天子,但不算极贵。按《春秋元命苞》:‘乙酉之岁,除旧革政。’今年太岁是乙酉年,宜传位给东宫,令君臣的名份早些决定,也好上应天道。”并同时将魏献文帝禅位于子之事奏报。高湛依从祖珽的建议。于是拜祖珽为秘书监,加仪同三司,大受亲宠。
论战高湛
祖珽受二宫宠幸,便引发了他为宰相的欲望。早些年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,就请刘逖上疏称侍中、尚书令赵彦深,侍中、左仆射元文遥,侍中和士开有罪。刘逖惧怕不敢呈送,其事很快泄露,赵彦深等先到皇宫陈述,高湛听到汇报后大怒,抓来祖珽责问说:“凭什么诽谤我的和士开?”祖珽高声地喊叫:“臣本来是在和士开的帮助下得官的,没有诋毁他的想法,陛下今天既然问到了我,我就不敢不说实话了。和士开、元文遥、赵彦深等人玩弄权势,控制朝廷,同吏部尚书尉瑾等内外勾结,互为表里,卖官鬻狱,政以贿成,天下歌谣。若被有识之士知道,哪里能够告诉四裔?陛下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,我担心大齐的天下就要丢掉了。”高湛道:“你这是诽谤我!”祖珽答:“不敢诽谤,陛下娶下人之女为妃。”高湛道:“女孩饥饿,我不忍心,就收养了她。”珽说:“为什么不开仓向百姓分发粮食,却要收买民女放置后宫?”皇帝听后越发恼怒,用刀环筑打祖珽的嘴巴,接着又用鞭子乱抽,想把他打死。祖珽大喊大叫:“不杀我,陛下会得到好名声;杀了我,我会得到好名声。您想得好名声,就不要杀我,我为您炼制金丹。”皇帝于是停止了抽打。
祖珽接着又说:“陛下有一范增却不能用,行吗?”高湛又发怒,说:“你自比范增,把我当成项羽啦?”祖珽说:“项羽的才能本领高强,只是没有天命的照应。项羽一介平民,率领乌合之众,五年时间就成就了霸业。陛下凭借父兄的功业,才做了皇帝,我认为不能小看项羽。我怎能同范增相比,即使张良,我也赶不上。张良辅佐太子,还需借助四皓的力量,才算是决定了汉朝的后嗣。我位不在辅弼,而是疏外之人,竭力尽忠,劝请陛下禅让,使陛下尊为太上皇,让儿子位居帝座,于己于子,都有大利。小小张良,何足挂齿。”
高湛更加恼火,令左右用土堵住他的口,祖珽边吐边喊,无所屈服。被鞭打二百,配作甲坊,不久流放光州。光州刺史李祖勋待他甚厚。别驾张奉礼迎合大臣意旨,上书说:“珽虽是流囚,但经常与刺史同座。”敕答:“牢掌。”张奉礼解释说:“牢,地牢。”令人挖一深坑,把祖珽放在内里,并严加看管,桎梏不准离身,家人亲戚也不得探视。半夜时分用芜菁的种子熏眼,祖珽的眼睛因此失明了。
权倾朝野
祖珽又深有谋略,善于断事。武成皇帝高湛死后,后主高纬忆扶立之功,拜为海州刺史。当时陆令萱干预朝政,其子穆提婆受到宠信。祖珽便给陆令萱的弟弟陆悉达写信,说:“赵彦深心思深沉,欲行伊尹、霍光故事,仪同的姊弟怎会得到平安?何不赶早使用智士?”和士开也认为祖珽能决断大事,想让其作谋主,所以就抛弃旧怨,虚心待他。和士开对陆令萱和皇帝帝说:“襄、宣、昭三帝,其子都没有继位,现在至尊能独享帝位,祖孝征起了很大作用。此人立有大功,应该用重恩报答。孝征德行虽然不厚,但奇特的谋略远在人上,朝廷的缓急大事只有他才是倚仗。再说他已双目失明,肯定没有了逆心,请把他叫来听听他的主意。”高纬接受了两人的建议,征召祖珽入朝,授银青光禄大夫、秘书监,加开府仪同三司。和士开死后,依然劝说陆令萱将彦深调出京城,拜珽为侍中。在晋阳,向帝陈密启请杀琅琊王。其计施行,慢慢地受到了重用。
太后遭幽禁,祖珽想让陆令萱为太后,就撰写魏帝皇太后的故事,为太姬陆令萱宣传。祖珽还对他人讲:“虽说太姬是妇人,但也是一位雄杰,女娲以来还没有的人物。”太姬也称誉珽是国师、国宝。由是拜尚书左仆射、监国史,加特进,入文林馆,总监撰书,封燕郡公,食太原郡干,给兵力七十人。祖珽住在义井坊,嫌住宅狭小,就拆掉邻居的住房,大兴土木,陆令萱亲自前往察看。权倾朝野。
祖珽掌权以后,开始大肆陷害忠良,当时斛律光以军功累官至大将军,又袭咸阳郡王,拜左丞相。他有一个女儿作了皇后,两个女儿是太子妃,子弟皆封侯作将,还娶了三位公主。其弟斛律羡为都督幽州刺史,是北齐名将,敌国畏之。斛律光十分憎恶祖珽,远远地看见他后就要小声地骂:“多事乞求小人,想做的事就不计后果。”斛律光常常对领兵将领们说:“边境消息,调遣兵马,赵令公经常同我们这帮人议论商讨。瞎子主持朝政之后,完全不征求我们的意见,恐怕国家大事就要坏在他的手头。”珽多次听到同样内容的话,乘着他的女儿也就是皇后的失宠,用谣言的形式上报皇帝说:“百升飞上天,明月照长安。”又令妻兄郑道盖奏告朝廷。高纬问祖珽,祖珽证实是事实。又禀报了一条谣言:“高山崩,槲树举,瞎老头背上挨大斧,多事老母不得语。”还解释说:“瞎老头是我。”称与国家同忧戚,劝上行,说:“其多事老母,好像说的是女侍中陆氏。”高纬就此事询问韩长鸾、穆提婆,并让高元海、段士良密秘商议,众人没有依从。祖珽操纵斛律光的府参军封士让密告斛律光谋反,这才借机诛杀了斛律光的九族。
祖珽党附陆令萱,以求领军,后主同意了。诏令必须复奏,要侍中斛律孝卿签名准许。斛律孝卿将此事偷偷地告诉了高元海,高元海又对侯吕芬、穆提婆说:“祖珽是汉人,两眼又看不见东西,怎么能做领军呢?”第二天朝见后,大讲祖珽不能做领军的理由,同时还说祖珽与广宁王高孝珩交结,没有大臣的礼节。祖珽也请求面见皇帝,皇帝令人带他进来。祖珽陈述自己的想法,还说他与高元海一向不睦,高元海肯定要陷害他的。帝城府不深,说是事实。祖珽又指出高元海勾结司农卿尹子华、太府少卿李叔元、平准令张叔略诸人结朋树党。帝便外放子华仁州刺史,叔元襄城郡太守,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。陆令萱也随声附合,出高元海为郑州刺史。
祖珽从此大权在握,专主机密,总知骑兵、外兵事。祖珽的内外亲戚,都得到了显要官位。后主高纬也让几位近侍扶侍祖珽出出进进,戴着纱帽直至永巷,出万春门朝圣寿堂走去。后主时常与祖珽坐在御榻上讨论政事,其委任的重要职责,所有的大臣无法同他比拟。
被贬徐州
自从和士开主事之后,政体毁坏,祖珽选拔名士官员,在职位上表现出色、得到广泛赞誉的认可。又想增损政务,淘汰人物。始奏罢除京畿府,合并于领军,其原有百姓,归入郡县。宿卫都督等号位依从旧的官名,文武官的章服也一同依照旧例。又想贬黜阉竖及其党羽,推诚朝廷,为安定国家的方略。陆令萱、穆提婆的议论与祖珽的主张很不一致。祖珽便怂恿御史中丞丽伯律让其弹劾主书王子冲收纳贿赂,他知道此事与穆提婆有牵连,想使赃罪相及,希望两人连坐,并嫁祸陆令萱。
祖珽又担心后主被近卫包围,就想借助后党的力量作为支援,请求拜皇后之兄胡君瑜为侍中、中领军,又征召胡君瑜兄长梁州刺史胡君璧,想让他作御史中丞,陆令萱知道后心怀不满,想方设法进行诋毁,马上出胡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,解除中领军之职,胡君璧依然回镇梁州。皇后被废,这也是原因之一。宽恕王子冲而不加推问。
祖珽一天天受到疏远,加上诸多宦官对他的诋毁,几乎达到了无所不至的程度,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。后主问太姬,太姬默然不语,第三次提问后,太姬突然起身跪拜说:“老婢该死!听和士开称赞祖珽多才博学,说是大好人,所以推荐了他。现在看来,罪孽深重,人难相信。老婢该死!”后主命令韩长鸾检案,搞清楚了祖珽诈矫出敕和受赐十多件事,因为高纬与其相约死罪不杀,朝廷只得解除了珽的侍中、仆射之职,出为北徐州刺史。祖珽求见后主,韩长鸾很是厌恶他,派人将他推到朝堂,对祖珽大加诮责。祖珽动身后,后主派人追回,撤掉了开府仪同、郡公,只做刺史。
北徐州乃与南陈交界,陆令萱、穆提婆等人以祖珽为刺史,实际是想借南陈军之手除掉他。因此在南陈军进攻徐州的时候,提婆欲徐州城陷而杀祖珽,所以虽知危急,不遣救援。祖珽也知道不可能指望救援,于是不关城门,让守城的兵士从城墙上下来,静坐在兵营之中,街巷内不准人行走,鸡犬也不许鸣叫,陈兵见城中死寂一片,不知底细,怀疑全城的人跑光了,而未设警备。祖珽突然命令人们大喊大叫,一时鼓噪之声震天,陈人大吃一惊,马上逃走。继而重新结集,组成阵势攻城,珽骑马亲自领兵冲出城来,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领兵马,由他现场指挥战斗。陈人先听说珽是瞎子,以为他不能组织力量抵拒。猛然看到他在戎行之中,张弓搭箭,接连不断地射着,十分惊诧惧怕,故不战而退。祖珽且守且战十余日,陈军终于退走,徐州遂得以城保全。祖珽最后卒于徐州。